今天,我們約好了下課後一起到學校餐廳吃飯。
找好位子,點好吃的東西,林邈還沒有來,我就一邊看報紙一邊等他。
忽然看到這樣一則新聞,一個建築隊要在怡然公園草塘附近修建一個新的涼亭,建築隊的工人居然在草塘邊挖出一具女屍。
女屍,確切地說只是一副骨架,通過法醫的骨骼認證,確認女死者死亡時間大概是在4年前左右。
死亡時的年齡是16歲。市公安局希望4年前如果有家人失蹤的家庭,可以來認屍,幫助警方盡快確定死者的身份。
看過之後,我不禁感歎了一下生命的無常。
這時,忽然有人從後邊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嚇了一跳!一看,是林邈。
「哎!你嚇了我一跳!」我抗議道。
「看什麼看得那麼投入啊?」邈笑呵呵地問我。
「有個16歲的女孩子被人殺死了!死了4年才被發現!」我隨手把報紙遞給了邈。
邈接過報紙,認真地看起來,看了好久,一句話也沒說。
「快吃飯吧,飯要涼了!」我催促道。
邈終於放下了報紙,一個人呆呆地陷入到一種思索狀態,臉色變得很蒼白,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邈這樣呢!
「邈!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我關切地問他。
「沒,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女孩子很可憐。」
說著,他就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我的心裡忽然有些不好的感覺,但是,也沒有再說什麼。
幾天以後的晚上,表哥黎威來看我。我表哥很能幹的,他是個警長,在市公安局工作。
我們一向很談得來,因為我所學的專業和表哥的職業有很大關聯,所以,我經常喜歡向他請教一二。
我一下子想起了前兩天看的那則新聞,好奇心作祟,我就開始向表哥打聽。
「你是看報紙知道的吧?目前為止,她的死因還沒有確定。」
「那,找到她的親人了嗎?有沒有人到你們那去認屍啊?」
「有幾個。噢,對了,其中有一個還是你男朋友林邈呢!」
「林邈?!林邈居然也會去認屍!這是怎麼回事啊?」我非常震驚。因為,邈從來沒有和我提過他去認屍的事情啊!
「怎麼?他沒對你說過嗎?我還以為你知道呢!」表哥也覺得很奇怪
「林邈和高中負責人在四年前報案,記錄顯示他的朋友,夏之煥的失蹤了。
但是,到現在也沒找到他和你說起過這個女孩子嗎?」表哥問我。
「沒有!邈從來就沒和我說過。」
「他的好朋友失蹤的時候,也是十六歲左右,也是女孩子。這要等待進一步的核實。」
表哥說女死者的頭蓋骨經過法醫的詳細檢查,被確認眼部有非常明顯的劃痕,並且是由極其鋒利的銳器劃傷所致。
法醫推測,女死者可能在死亡時曾被人挖掉雙眼。
表哥也感到很奇怪,為何兇手在殺害女死者的同時也要挖掉她的雙眼呢?
除了推測兇手作案的手段極其殘忍之外,這一點也可能會成為破案的關鍵。但是女死者的真正死因還無法查明。
讓我不解的只是邈為何要對我隱瞞這件事。
第二天是週日,我們沒有課,我一大早就去了林邈的家,我一定要問問他,為何要隱瞞我認屍的事情。
「你是不是去市公安局認屍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啊?」我很生氣地問他,等待著邈的解釋。
「因為,那件事很離奇,也很讓人傷心,我自己每當想起來的時候,也有苦悶,所以,我也不想對任何人再說了。」
「邈,我只是擔心你,很想關心你而已。」
邈看著我,苦澀地微笑了一下,開始和我講起那件事。
「我和之煥是在4年前一起參加夏令營活動時認識的。
我們兩個學校是友好學校,雖然在不同的城市,但是每年的暑假,都有兩個學校的聯誼活動。
那年,正好是她們學校派代表團到我們學校參觀。她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
我們在活動中很談得來,就成了好朋友。
有一次,我約之煥去我們家的舊居玩,玩到一半的時候,我們在門口發現一個信封,
信封上還寫著:夏之煥親啟。那時,學校離我家很近,我們還以為是哪個同學搞惡作劇呢。
但是,沒想到,之煥看了信之後,就說要出去一會兒,
我後來也累了,就在沙發上睡著了,等到很晚的時候,都沒見之煥回來。
從那以後,就再也沒回來,神秘地失蹤了。直到最近,看了那報紙。我才懷疑,那可能是之煥。」
「所以,那天你的臉色很蒼白?你懷疑那個被害的女孩子可能就是你的好朋友,對嗎?」
「當時我的心裡很害怕,也很痛苦。
警方已經把之煥過去照過的x光片從醫療檔案中找到了,通過骨骼鑒定和電腦分析,
很快就可以確定那副骸骨是不是之煥了。明天,差不多就會有結果了!」
我輕輕拍了拍邈的肩頭,因為,我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麼來表示安慰。
週一早晨,公安局打來電話,通知邈,鑒定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我陪他來到表哥黎威的辦公室,因為他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
「經過骨骼鑒定和電腦分析,資料顯示,挖到的骸骨和你朋友夏之煥的骨骼符合率是九十七,
也就是,我們基本上可以確定,那副骸骨就是夏之煥!」表哥表情嚴肅地說道。
邈很難過。
「原來,真的是之煥!到底是誰害死了她呢?她在這個城市裡根本就不認識誰啊!」
「從現在起,我們也要立案偵察,希望林邈多多配合警方。」說著,表哥就拿出記錄本,再一次為林邈做詢問筆錄。
我們都同時意識到,夏之煥被害前收到的那封信將是破獲這個案子的關鍵所在!
找到寫信的人也許就可以找到殺害之煥的兇手。
信,是可以解除夏之煥遇害迷團的重要線索,但是信也隨著夏之煥的死而消失了。案子似乎陷入了僵局。
從公安局回來之後,邈的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太好。整天沉默,發呆,憂鬱。我很擔心他。
其實,這兩年來,邈一直都不定期地要到一位心理醫生那裡去聊一聊,因為邈的感情曾經遇到過很大的創傷。
兩年前,邈的初戀女朋友米楚因為和邈大吵一架之後,負氣自殺。
那件事給了邈致命的打擊,所以他得了抑鬱症,經過差不多兩年的心理治療,才好了起來。
也沒有人再敢和邈提起米楚的事情,怕刺激了他。
第一次遇到邈,是在父親的醫院,那天我正好去看望父親。
邈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醫院的急救室門口,神情很是憂鬱。可是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再也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
後來,我知道了當時邈的女朋友米楚去世3個多月了,而米楚自殺的那天就是被送入那個急救室搶救的,
所以,邈就總是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醫院的急救室門口,好像他的米楚有一天會突然奇跡般地回來一樣。
在那段時間裡,邈的父母也因為有病而相繼去世,邈再也承受不了打擊了,就得了抑鬱症。
在兩年多的時間裡,我把我所有的深情和溫柔都給了邈,然後我成了他的女朋友,他也漸漸快樂了起來。
當年失去米楚的痛苦和傷害也終於漸漸撫平了。但是,夏之煥的事情,無疑又給了邈一個打擊。
我鼓勵邈再和他的心理醫生陳醫師聊一聊。因為很擔心他,所以,我晚上也住在邈的家裡。
夜裡,邈在書房裡忙著寫論文,我睡得不太好。
第二天一早,邈匆忙地離開家去了學校。因為沒有課,我很晚才起床,就幫邈打掃房間。
來到書房的時候,我發現邈的書架落了一層的灰,要好好給他擦一擦。
一個不小心,我把書架上層的一排書給碰倒了,一大堆書掉了下來,多虧我躲得快,否則會被砸個正著。
忽然,上層書架上露出了一個盒子。出於好奇,我就把盒子拿下來,打開,發現裡面竟然是一些信。
這些信,貼好了郵票,寫好了地址,但是,卻從來沒有郵寄過。
收信的名字是:小蟲子。我感到很是不解,邈竟然保存了這麼多沒有郵寄過的信。
小蟲子到底是誰呢?為什麼沒有郵寄呢?可是邈從來就不曾和我說過這個人啊!他
原來在瞞著我給一個叫小蟲子的人寫信!我真的好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是不是邈有了另外一個女朋友啊?
我實在是感到奇怪。
忍不住,我還是打開了最上邊的那封信。裡面寫到:
「小蟲子,我想我是有罪的,不然上天為何要這樣懲罰我,旋笛死了,庾蒂死了,米楚死了,
現在就連之煥也死了,是我,是我害死了她們,如果不是認識我,她們就不會死……」
我呆呆地站在那裡,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天啊,邈在信上寫到的那幾個名字都是誰啊?
難道除了我知道的米楚和夏之煥之外,還有別的女孩和邈有關嗎?她們為什麼都死了?
邈到底和信上提到的那四個女孩有什麼關係,而邈寫信去的那個叫「小蟲子」的人又是誰?
一連串的問題無法解答。
我把那個盒子裡所有的信都看了,大概有二十幾封,寫的都是邈最近一段時間的心情,
就像記日記一樣,倒不像是和誰在通信。看完信之後,我按照原樣把信封封好,因為我不想讓邈發現。
但是,一連串的問題,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原來,邈還有那麼多的事情瞞著我。
也許是因為太喜歡他了,我還是很想知道過去在邈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在邈的家裡,我東找找,西翻翻,希望可以發現些線索,可以瞭解一些邈的過去,但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痕跡或者記錄。
對了,我想起來了!邈還有一處舊居,就是他當年邀請夏之煥去玩的那個家。也許,去那裡可以發現一些什麼。
兩天以後,公安局再次打來電話,是表哥打的電話,作為夏之煥一案的負責人,表哥希望可以去邈的舊居查看一下。
於是,表哥和他的同事,還有邈與我,我們大家來到邈的舊居。
「林邈,你還有沒有夏之煥生前的照片了,我想看一看。」表哥問道。
「有的。我放在地下室了。我可以拿給你們。」
「這裡,還有地下室嗎?」表哥問道。
「是的,地下室放了一些我家的舊家俱或是雜物什麼的。」說著,邈就把我們帶到了地下室。
邈很少提起他家的這個舊居,我想,邈是不喜歡再提這個房子吧,畢竟夏之煥是從這裡失蹤的。
黎威伴隨邈在一旁找照片,而我卻在四處打量這個地下室。
「我找到夏之煥的照片了!」邈喊到。
來到邈的身旁,看到夏之煥的照片,果然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女孩子,尤其是她的眼睛,真是太美了!
在看到照片的一剎那,我有種被震撼的感覺。
這時,在我的腦中,好像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閃動,我彷彿可以想像出漂亮的夏之煥的音容笑貌。
我看到邈的臉色蒼白,他的情緒是低落的,但同時還有一種激動。
「我要把這張照片帶回去。」表哥說。邈點了點頭。
「除了你和夏之煥是好朋友之外,她還有什麼其他的朋友嗎?」表哥問。
「在四年前,警方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
之煥是個孤兒,沒有什麼親人,性格也比較孤僻,所以在同來的代表團裡,也幾乎沒有什麼朋友。」
「也就是說,在這個城市裡,和她相熟的朋友幾乎沒有,那麼會害死她的人無非有兩種可能性:
她身邊認識她的人,但是這些人現在不在這個城市裡;
還有就是在這個城市裡的人,但是可能是陌生人。」表哥緩緩地說。
這時,邈的眼神裡閃出一絲複雜難懂的光,忽然間,我的心頭感到一陣涼意,因為邈的眼神很冰冷。
晚上,我去了表哥的宿舍找他。
「說吧,今天又想問什麼啊?」
「果然被你猜到了!表哥,其實,我對夏之煥的案子很感興趣。」
「我看,你還是因為林邈吧,你是對他的事感興趣才是。」
「就算是吧。」
「其實,這個案子很棘手啊!夏之煥已經死了四年了,只剩下一副骸骨,
法醫也無法完全確定她的死因、確切的死亡時間。我們想要逐漸縮小範圍,確定調查對象,其實是非常困難的。」
「無法確定夏之煥是不是在邈的家裡出來後就被害了,還是出來以後,
又遇到什麼人,什麼事,甚至被囚禁過,然後再被殺害也是有可能的。」我儼然一個偵探的模樣。
「那麼,會有可能殺夏之煥的人有三種:一、她身邊的人。二、陌生人。三、林邈。」
「難道,表哥也懷疑過林邈嗎?他怎麼可能殺害自己的朋友呢?
更何況如果真的是他殺的,他又為什麼去認屍呢?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但是,林邈的確是見到夏之煥的最後一個人,在夏之煥失蹤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有確鑿的人證和物證可以證明林邈的話。」
「我相信,林邈是一定不會殺人的!」我的情緒顯得有點激動。
「小葉,你不要生氣啊。表哥也只是按照邏輯推理來分析案情啊。我也沒說你的寶貝男朋友是兇手。
真是個小孩子。」表哥的語氣簡直是在哄我了。
「我只是不希望會有任何人質疑林邈嘛。」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天,我偷偷拿走了林邈舊居的鑰匙,配了一把相同的。我很想回到他的舊居再去看看。
其實,我心裡面一直好奇的就是那個邈寫信去的「小蟲子」。
邈的舊居是個二層的小別墅,設計佈局很是精緻。
對了,邈說過舊居是他爺爺奶奶留下的,當年他的爺爺是國民黨的大官,為了以備不時之需,
所以他們家才會有一個隱秘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門就在一樓客廳一幅掛畫的後面。我推開地下室的門,打開燈,在雜物中搜羅著。
突然我發現一個小木箱,打開一看,裡面有好多落著灰的信封啊。數一數,差不多有四、五百封呢!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開始一封一封的打開來讀。
這些信果然都是一個叫做小蟲子的人寫給邈的。八年來,他們差不多通了四、五百封信。
在信裡,我可以感受到邈和小蟲子的成長足跡。
從那些信上,我知道,小蟲子在十二歲的時候通過電台的廣播和還在念初中的邈成了筆友,
在那些信中他們談到方旋笛、談到庾蒂、談到夏之煥和米楚。
原來,方旋笛是邈遇到的第一個女孩子,十四歲那年死於一場車禍;
庾蒂是邈初中時代的好朋友,十五歲那年死於一場校園裡的火災;
夏之煥是在夏令營活動認識的女孩子,四年前,也就是她十六歲的時候神秘失蹤;
米楚是邈的女朋友,兩年前死於自殺,自殺的時候是十八歲。
我終於明白了,怪不得邈會得抑鬱症,原來他的朋友都一個又一個地離開了他,每一次都使邈瀕臨崩潰。
邈居然會把所有的內心感受和秘密告訴給「小蟲子」,我判斷他對「小蟲子」是十分信任的,
而顯然,「小蟲子」在情感上也是十分依賴邈的。那麼他們兩個人有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除了筆友關係之外,他們是否見過面呢?在這個小木箱裡,還有兩張報紙的剪報。
「十九九八年八月二十五日下午兩點左右,嘉新路路口發生車禍,一名叫方旋笛的十四歲女中學生當場死亡。
-《晨星報》記者董瑞現場報導。」
「昨天夜裡3點左右新雅高中學生宿舍發生火災,一人死亡,十幾人受傷,火災原因尚在調查中。
據瞭解,死亡女生名叫庾蒂,是高一的學生-《春江晚報》」
報紙上還有當時火災現場的照片。在照片上,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既然庾蒂是死於宿舍裡的一場火災,而且整個身體都被火燒焦了,但是為什麼她的臉卻是完好無損的呢?
難道火是長了眼睛的,專門燒她的身體,而不燒她的臉?顯然不可能。
我總有一種直覺,庾蒂絕不是自然死亡,否則,就不會出現只是她的身體被燒焦,而臉不被燒焦的奇怪現象了。
方旋笛死於車禍;庾蒂死於火災;夏之煥被謀殺;米楚死於自殺。
怎麼會這樣巧合,跟邈有關的所有女孩都死於非命?!
出於專業的敏感,我對邈的過去感到迷惑,同時還有一種要一查到底的慾望。
差不多兩個多小時了,我正準備要離開的時候,一下子被一個破舊的小板凳兒給絆倒了。
我的頭還撞到一張舊書桌的腿兒上,一時間我被摔得措手不及。
忽然,在舊書桌下面,我發現了一個類似於信封的東西,把頭伸進去仔細一看,果然是一個落著厚厚灰塵的黃色信封。
舊書桌是靠在地下室的牆角裡的,而信封恰好就是被夾在桌腿和牆壁之間的。
拂去灰塵,信封上面寫著五個字:夏之煥親啟。就在一瞬間,我的心忽然劇烈地顫動一下,那個字跡好熟悉!
是小蟲子,沒錯,是小蟲子的字跡!邈果然沒有說謊,的確有一封寫著「夏之煥親啟」的信。
但是,只有信封而沒信!
「小蟲子」曾經給夏之煥寫過信?為什麼信封會在地下室出現呢?
還有,會不會是另外一種可能性呢?也就是「小蟲子」確實給夏之煥寫過信,
但是也無法證明「小蟲子」寫給夏之煥的信就一定是夏之煥遇害前收到的那封信啊。
可是「小蟲子」又是怎樣認識夏之煥的呢?到底邈、小蟲子、夏之煥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很多問題在我的腦子裡出現,但是都無法找到答案。我的心亂得很。
帶好這個無意中發現的信封,我離開了邈的舊居,我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辦。
葉景孝,是我的父親。他是仁理醫院的整形科的著名醫師。
只可惜,我們的關係一直很疏離,很淡漠。我總是感覺到父親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在我的心裡,他也總是一個待人很冷漠的醫生。
兩年多以前,我們還住在加拿大,有一次我在自己家的游泳池游泳,突然腿抽筋,沉到池底。
幸虧父親及時發現了我,救了我,才讓我免於一死。
只可惜,送到醫院的時候,我由於腦部缺氧,醒來的時候失去了記憶。
我只知道,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母親就死於心臟病,是父親一手把我帶大的。
但是,他總是很忙,總是無暇照顧我。在我失去了記憶之後,對於童年和中學時代的事情我都無法記起來了。
父親也好像一下子從我的記憶裡消失了,我們的關係就疏遠到根本不像一對父女。
因為我是一個很有邏輯推理能力的學生,所以失憶以後,父親就把我送回國,
憑著我的毅力和對於心理學的學習天分,我成了這所大學犯罪心理學系的學生。
也許,我應該感謝兩年前的那場失憶,否則,我就不會回國,也就無法來到這個城市,
最重要的是,也就無法遇到我最愛的邈。
今天是父親的生日,買好了給父親的生日禮物,我就去了父親工作的仁理醫院,本市最負盛名的醫院。
父親的助理告訴我,父親開會去了,我只好先在他的辦公室等他一會兒了。
坐在沙發上,我還在想著我看到的那些信,那兩張剪報和那個信封,我的思緒亂得很。
因為有些疲倦,我打了個盹。迷迷糊糊之間,我夢到一個女孩子被很多護士推入急救室的場面,
後來,還好像有幾個女孩子受了重傷也被推進了急救室的場面。畫面很模糊,也很忙亂……
「小葉,你怎麼睡著了?」
「啊,今天是您的生日,這是給您的禮物。」抬起沉重的眼皮,我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遞給了父親。
「謝謝!以後,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就不要來醫院看我了。送禮物這種事在家送就可以了。」父親還是他一貫的冷漠態度。
我的心一沉,有些沮喪,也許我本就不應該幻想父親會很欣然地接受禮物,然後,我們還可以快樂地一起去慶祝一番。
「既然忙,我就不多打擾了。我走了,再見。」我實在是無法忍受父親冷漠的態度。
在路上,我還在想著那些信。夏之煥是接到信之後才走的,信應該被她帶走了才對啊!
可是,為什麼會在邈家的地下室裡出現呢?難道,夏之煥的死真的和邈有關?
我決定,自己去尋找答案!
第二天一早,我拿著邈寫給小蟲子的信的地址:青苔路二三七號,也許這是我惟一的線索了。
其實,青苔路幾乎可以算是本市的貧民窟了。幾棟破舊的舊式矮樓,難道小蟲子就住在這裡?
二三七號是一棟破樓裡的一戶普通住宅。我敲了好久的門,也無人應答。
「哎呀,不要敲了!這麼一大早的。」隔壁走出來一個老婆婆。
「婆婆,怎麼這家沒有人嗎?」我問到。
「這家根本就沒有人住!我在這兒住了這麼多年了,我還從來沒看見過這家的人呢。」
說完老婆婆就不耐煩地進屋去了。
我震驚在那裡,難道,和邈通了八年信的女孩子根本就不存在?又或者邈是在和一個鬼魂在通信?事情真是邪門。
一連幾天過去了,看來表哥他們的調查也沒有什麼進展。
今天下課後,我感到很累,一個人坐公車回家,身心疲憊。公車上剛好有每天傍晚的電台點歌節目。
「小宇,你的女朋友為你點一首許茹芸的《寄信人》,希望你每一天都快樂開心。」主持人的聲音總是那麼甜美。
「習慣每天早上看見你寫給我的信在信箱
一邊吃早餐一邊看三年來從未間斷習慣每天晚上在書房一個人靜靜的回想
一字一句地寫給你生活點滴片段收信人是我
靠著你的感受活很像紙放進火給愛多燃燒一些時候寄信人也是我想像你可能關心
我彷彿船飄向海就算不停搖擺都覺得是愛……」
許茹芸的歌聲真是細膩委婉,讓我得到很好的鬆弛。尤其是高潮部分,更是纏綿悱惻:
「收信人是我,靠著你的感受活,寄信人也是我,想像你可能關心我……」
忽然間,我一下子從慵懶狀態中清醒過來,我反覆念叨著:
收信人是我,寄信人也是我;收信人是我,寄信人也是我!對啊!
會不會有人也像歌中唱到的那樣,在一直自己給自己寫信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收信人和寄信人就是同一個人,當然就只可能找到收信人,而無法找到寄信人了。
我為自己的這個忽然之間的念頭而顫慄。因為它意味著「小蟲子」就是邈自己!
不!我不願意相信這個念頭!但願這只是毫無根據的荒唐推測。
但是如果不是邈自己給自己寫信的話,那麼為什麼「小蟲子」的位址是一個從來就沒有人住的地方呢?
「小蟲子」是確有其人,還是人間蒸發,又或只是一種虛幻?
很晚了,我才來到邈的家,我看到,邈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看著眼前這個熟睡的男孩,這個英俊得會另人怦然心動的男孩,這個我愛了整整兩年的男孩,
我忽然覺得,我好像並不瞭解他。曾經有過那麼多美麗而又出色的女孩喜歡過他。
可是,和他有關的女孩卻又都遭遇不幸。難道是上天妒忌這個男孩嗎?才把他身邊的女孩一個一個都帶走。
我打算好好預習一下明天的課程。課程的題目是:
人格分裂症。這是一種介於精神病理學和心理學之間的一種病症。
有一類的變態兇手是因為患有人格分裂症而行兇殺人。而通常出來殺人的並不是兇手本人,而是他所分裂出的另一人格。
我又在想夏之煥的案子。夏之煥的死和一封信有關,
並且我在邈家的地下室又找到了那封信的信封,但是邈寫給小蟲子的信封位址上所顯示的地方卻十幾年裡根本沒有人住。
看著筆記,它們給了我某種啟發,如果邈是自己給自己寫信的話,
很顯然「小蟲子」的口吻在特徵上呈現出女性的特徵。那麼邈為什麼要模擬一個女性給自己寫信呢?
除非--他患有人格分裂症,並且他所分離出來的那個人格是女性,而不是男性的他自己。
可是,四年前,報案的人是邈,四年後,認屍的人也是邈,
如果他真的殺了人,又為什麼自己報案,自己認屍呢?
對了,我想起一個國外著名的犯罪心理學專家曾經例舉過兇手本人會報案甚至會協助警方破案的原因,
就是:如果兇手患有嚴重的遺忘性精神病,那麼他或她就有可能忘記在發病時的所作所為。
我想到「小蟲子」,想到夏之煥的死,想到「小蟲子」可能是殺人兇手,
想到邈可能自己給自己寫信,想到邈就可能是殺人兇手,一連串的想法令我窒息。
撫摸著邈的臉龐,我的眼前忽然浮現出邈那天在舊居裡從背後看著我的冰冷的眼神,我的手就在顫抖。
迷迷糊糊間,我看到一個有著瀑布般美麗長髮的女孩子被飛馳而過的汽車瞬間撞到空中,
成拋物線狀滿身鮮血地掉落在馬路中間,然後鮮血一直橫流,流--流--流,
然後我看到一個人站在人群中好像在微笑,可是模模糊糊,我看不清那個一直在微笑的人的臉……
我一身冷汗,忽然從惡夢中驚醒。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欣,你怎麼了?你醒醒,怎麼全身是汗?還睡在沙發上?」
我一睜眼,就看到邈在搖晃我的肩膀。
「我,我沒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才會做惡夢吧。」
早上,我接到了邈的心理醫生陳醫生的電話。
「葉欣,我是陳醫生。今天能過來診所嗎?我有事和你談。」
「好的!陳醫生。」
來到陳醫生的診所,我們談起了邈的病情。
「他最近到我這裡複診,他和我說起他總是不太記得自己做過的事情。
有人和他提起他的事,他也覺得自己好像根本沒有做過。」
人格分裂!這是我腦海裡最先蹦出的字眼,可是我沒有勇氣說出來。
「怎麼會?」我說。
「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誤的話,我想林邈已經有了人格分裂的傾向。
所以,他發病的時候所做的事情,他是記不起來的。」
「那麼,他的這種傾向到底有多久了呢?」
「可能是剛剛才開始,也可能是一直在潛伏。現在還沒有辦法確定具體的病因和患病的時間。
可能是暫時性的或者間歇性的。你最近最好多觀察他。」
離開陳醫生的診所,我的心裡感到痛苦,
現在我惟一能做的就是再仔細認真地閱讀一遍「小蟲子」寫給邈的信,來推斷邈是否是在自己給自己寫信。
他是否有分裂出來的另一個人格。
下課後,我回到邈的家。剛一進屋,我就聞到一陣東西燒焦的味道。
我竟然看到邈坐在桌邊在燒著什麼。我快步走過去,問到:
「邈,你在燒什麼?」而邈看到我也顯然大吃一驚,一下子臉色蒼白。
「你在燒什麼?你怎麼了,邈?」我關切地問他。
「在燒一些舊的信件,已經沒有用了,就燒掉吧。」邈的眼神是冰冷的。
我看到了那些還沒有完全燃燒完的東西,是邈寫給小蟲子的信,沒錯!是那些信!
看著燃燒信件的火焰,我的頭痛起來,我的腦中忽然閃現出我看到過的那張庾蒂被燒死的照片。
她的臉是完好無損的,但是她的身體則被燒焦,她的死好悲慘。
我似乎可以聽到她在大火中求救的呼喊。
幾天,只有幾天的時間,我發現自己就完全生活在一個令人恐懼的世界裡。
我不止一遍地問自己,我為什麼要把我心愛的邈聯想成一個變態殺手?
小蟲子的無從查找-許茹芸的歌《寄信人》-人格分裂的筆記,似乎這一連串的假設都可以成立。
我的心一直處於矛盾狀態,因為我實在是費解為什麼和邈有關的四個女孩都死了呢?
如果真的不是邈殺了她們,那麼又是誰可以和這四個女孩同時都有關係呢?
到底邈的四個好朋友的死只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謀殺呢?為什麼邈的行為最近越來越怪異呢?
另外,小蟲子到底是誰,是確有其人,還是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呢?
這些天,因為邈的事情,我的心情也很不好,我決定回我們家的舊居住幾天,順便散散心。
我們家的舊別墅雖然不像林邈家的那個那麼設計獨特,但是靠海,而且裝修簡單,非常宜人。
自從失憶回國後,我還是第一次在這個別墅裡住呢。
爸爸總是很反對我住在這個別墅,要不是我趁爸爸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配了這個別墅的鑰匙,我是肯定進不來的。
這個小別墅果然可愛!我來到書房,看到書房裡真的有好多好多的書噢!
而且,有很多關於心理學的書籍,還有一些推理小說,
什麼《福爾摩斯探案集》啊,《艾倫菲故事集》啊。真沒想到爸爸也喜歡看這種書啊。
我很好奇地摸摸這兒,碰碰那兒的。
忽然,我碰到了書桌上的台燈的一個按鈕,遮住半面牆的書架就從兩邊分開了!
書架的後面竟然有一個門!我有些好奇,同時也有些害怕,
看來,不僅是邈的舊居佈局獨特,連我們家的舊居也是「機關重重」呢。
打開門,我走了進去,開始是一片漆黑,我好像忽然碰倒了什麼東西,是瓶子倒地的聲音!
我返回到門口,找到一個類似於開關的東西,這個暗室的燈忽然亮了起來,
我又去找那個被我碰倒的東西,在一個桌子的下面,
我仔細一看,原來
天啊!原來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裡裝著兩只用藥水泡著的眼睛!我嚇得一下子把瓶子扔在了地上!
我逃也似地從我家的舊別墅裡跑了出來。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我看到了兩隻人的眼睛,對,沒錯,是人的眼睛!
坐到公園的長凳上,我還是不敢相信我剛才看到的一切。
我開始思索,對了!眼睛!夏之煥不是在臨死前被兇手活活挖掉雙眼嗎?
我是怎麼了!居然聯想到了夏之煥的眼睛!可是,那對眼睛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家的暗室裡呢?
難道-,難道-,爸爸,他?
雖然我還是心驚膽戰,但是,我還是折了回去,把我剛才弄亂的一切都整理好。
我轉念一想,爸爸是搞整形美容的專業醫生,在暗室裡發現人的眼睛標本也許是不足為奇的。
我又搬回到學校來住了,我的腦袋根本就無法安靜下來。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打了電話給爸爸的助手紀曉鋒醫生,我總是叫他紀哥。
我和紀哥來到一個咖啡屋,我今天的目的就是想知道爸爸這些年到底在從事什麼研究。
「其實,葉老師這些年來,一直在忙於一項研究,就是如何保持住女人的青春。
他翻閱研究了大量的資料了,也做了很多臨床實驗,還解剖過很多少女的屍體。」
「那都是關於什麼呢?我的意思是爸爸需要哪些具體的實驗材料嗎?」
「比如少女的頭髮、面部皮膚、眼睛等等吧。」
當我終於結束了和紀哥的談話之後,我的心突然感到沉重。
其實,自從看到那雙藏在我家暗室的眼睛之後,我就一直在迴避一個念頭,
就是:我懷疑,爸爸在利用真的人體做實驗。尤其聽了紀哥的介紹之後,
我就更加懷疑,爸爸是用真的少女器官在做實驗。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怎麼會開始懷疑我身邊的每一個人呢?而且這些人都是我最在乎的人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小蟲子,邈,爸爸,到底他們誰才是兇手呢?又或者他們都不是,只是我的神經敏感而已。
我去了爸爸工作的醫院,那天剛好爸爸出差了,不在醫院。
我想起了關於方旋笛和庾蒂的報導。沒錯!報導上顯示她們兩個都曾被送入過仁理醫院。
我想起來了,米楚自殺那晚也是被送入仁理醫院的。
三個女死者都被送入爸爸工作的這家醫院,而且我又在舊居發現了人的雙眼。
如果,假設,那雙眼睛是夏之煥的,那麼和那四個女孩子都有關係的人就不止是邈一個人了,還有爸爸!
這時我的頭痛欲裂,在恍惚之間,我似乎看到一個樣子醜陋的小女孩兒在拚命把自己的頭往牆上撞,
不停地撞,直到鮮血淋漓……
我開始逃避兩個人:林邈和我爸爸。我的苦惱無處傾訴,我想我只能找表哥黎威吐吐苦水了。
我去了表哥家。
「表哥,可不可以說點我小時候的事情給我聽啊?你也知道自從兩年前,我失憶了,就把過去的事情都忘了!」
「這個,我好像也無能為力啊,我也是差不多在兩年前才和你爸爸相認的。
對了就是兩年前米楚自殺的那個案子,我去醫院調查當時的搶救情況,剛好遇到你爸爸,
我給他看我的證件時,他才認出我就是他失散很多年的的外甥啊。」
「可惜,我早已經不記得媽媽了。」
「我媽是你媽的姐姐,她們兩個都有很嚴重的心臟病,都是非常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還好,我們兩個沒有遺傳這種病。」
「對了,表哥,過些天學校要組織獻血活動,我參加了,下午我還要去體檢,
這兩年來都是爸爸親自給我體檢的,我這次是瞞著他,偷偷報名參加獻血活動的。」
離開表哥的家,我們一塊兒去了學校的醫院,準備要體檢了。
體檢完,我在醫院的走廊裡等結果。
「葉欣,請你進來一下。」一個護士叫到。
我走進醫生辦公室,看到老醫生臉色非常沉重和嚴肅。
「你就是葉欣同學?」老醫生問到。
「是啊!」我有點費解。
「開什麼玩笑!葉欣同學,你做過換心大手術,還敢來參加獻血!你的體質非常差!
還和學校開這種玩笑,誰擔當得起這個責任啊!」老醫生顯然是有點憤怒了。
醫生的這句話,讓我立刻震驚了!我怎麼會做過換心大手術呢!
爸爸給我做體檢的時候,結果都是良好啊!爸爸總是告訴我,我的身體狀況一向很不錯啊!
天啊,連我做過換心大手術那麼大的事情,爸爸都要瞞著我,那麼他還瞞過我多少事啊!
表哥也很震驚。
「我們家的家族史上,有很多人都得過這種嚴重的心臟病,能活過三十歲的人都不多。
我還以為你可以逃過這一劫呢。沒想到原來你也……」
我已經聽不進去表哥在說什麼了,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和爸爸說個清楚!
傍晚,爸爸剛出差回到家,正非常疲憊地坐在沙發上。
「爸爸!你為什麼騙我啊!」我大喊道。
「怎麼了,葉葉?你怎麼這麼沒禮貌啊!」爸爸皺了皺眉頭。
「你騙我說,我的身體一直很好,可是,在今天學校的體檢中,醫生發現我做過換心的大手術!
還有,我失去了記憶,你就給我編織了一個記憶,是不是我的過去,根本就不像你說的那樣啊?
你到底有多少事在瞞著我啊?我們家暗室裡的那對人眼睛又是怎麼回事啊?」
爸爸的臉色忽然之間變得沒有血色。他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好久好久。終於開口說話了。
「其實,你不是在外國長大的,你就在這個城市裡長大。
你媽媽在你三歲的時候,就因為嚴重的心臟病而去世了。你也很不幸地遺傳了她的心臟病,至多也活不過二十歲。」
我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沒想到爸爸會這樣騙我。
「你從小因為有病,所以很少和同齡人接觸,只是整天躲在家裡看書。
你的樣子有些-有些醜陋,是因為你媽媽生你的時候,由於醫生的失誤使助產鉗夾壞了你的臉。
所以,你一直很自卑,很自閉,從來不和其他人說一句話。」
「然後呢?爸爸?然後我是怎樣成長起來的?」我已經痛哭失聲。
「你很愛聽廣播,十二歲那年,通過電台的徵友活動,你認識了一個筆友,就是你現在的男朋友,林邈。
你和他整整通了八年的信,只有在和他寫信的時候,才是你最快樂的時候。」
「原來,我就是小蟲子!那個神秘的小蟲子是我啊!」
「爸爸知道,林邈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惟一的感情寄托,你太在乎他了,
沒有他的消息,沒有他的信,你都會活不下去!
每次他在信裡提到他新認識的女孩子,你都會痛苦的用頭使勁地撞牆,直到鮮血淋漓。爸爸看到,實在是心疼!」
「是不是,因為我覺得自己的樣子醜陋,所以,我就一直不敢去見他,還和他定下永不見面的約定?
「是啊,你太自卑了,還有好幾次,你都差點自殺。所以,我就--」
「所以怎樣?您就為了我不顧一切了,甚至去殺人!對不對!」
「對!為了我的女兒,我什麼都可以做。所以我就殺死了所有和林邈有關的女孩子。」
「爸爸!」我簡直不敢相信我聽到的一切!
「你現在的心臟也是兩年前移植的,就是林邈的女朋友米楚的心臟。
她不是死於自殺,是我用一種類似於安眠藥的毒藥把她毒死的。
目的就是要救你,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心臟,你就會死,醫生曾斷言你活不過二十歲的,
我想看到我的女兒活下去。而且在那次的心臟移植手術過程中由於大出血,而導致你腦部缺氧,才會失去記憶。」
「為了我,你就可以殺人嗎?還要挖掉人家的眼睛,你太可怕了,你簡直是魔鬼,我恨你!」
「明天,我會去自首的。也許,早就應該到了接受懲罰的那一天了。」
第二天一早,爸爸開車去警察局了,看到爸爸走時的身影,我心如刀絞,我該如何面對爸爸,該如何面對林邈啊!
爸爸在去警察局的路上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也許,過去的所有噩夢般的回憶都可以隨著爸爸的去世而告終。
而我最愛的男朋友林邈,也將永遠不會知道事實的真相。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三個月後,我打算把我們家的舊居賣掉,在書房整理舊物的時候,我找到一本日記。
一九九八年八月二十五日天氣晴
今天,我在方旋笛的果汁裡放了一些從爸爸那裡偷來的麻醉藥,
她過馬路的時候就搖搖擺擺地,還「怦」地一下被車撞死了!
我還去她剛剛理過發的理髮店撿了她剪掉的長髮留做紀念,因為那長髮是林邈在信中稱讚過的。
十九九九年四月十五日天氣陰
我在庾蒂的學校宿舍放了火,還把她綁在安全門那兒,她被活活燒死了,
只是臉沒有被燒到,我也在火災中受了傷,臉被燒壞了,爸爸給我做了整形手術,植的皮正好是死去的庾蒂的。
太好了,我又多了一樣紀念了:庾蒂的臉皮。林邈總是在信裡說庾蒂是個皮膚白皙的漂亮女孩子。
二零零一年九月三十日天氣大風
我今天給夏之煥寫了封信,還約她去林邈家的地下室呢。
在那裡,我挖掉了她的眼睛,林邈被我用麻醉劑給弄暈了,他醒來的時候,我早已經把一切都做好了。
我還留了夏之煥的眼球做紀念,因為林邈曾經讚美過她的大眼睛。
二零零三年二月十一日天氣晴
我用毒藥毒死了米楚,誰讓林邈總是在信裡誇她有一顆善良的心,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呢。
我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我走到鏡子前面,看到我的頭髮,我的皮膚,摸到我心臟,想到那對眼球,
我終於明白了我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為什麼會心動,那是我的記憶在逐漸恢復。
日記的最後一頁寫到:
當我擁有了方旋笛的長髮,庾蒂的面孔,夏之煥的眼睛,米楚的心臟時,
我就可以驕傲地和林邈說:我才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
-END-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